走过了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走过高层建筑群,穿过跨河的大桥,走过树荫,两人在离家两公里左右的一家超市里选购好了今晚的食材。
在走出超市以后聂清影回头说道,要不要稍微绕一下路,想回去那里看一下。
陈夕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姐是想绕远路顺道回小学看一看。
自己这个姐姐有时候意外的还挺恋旧,比如她的笔袋里有一只从初二用到现在的金属外壳水笔,就算外壳已经磨损得很厉害,可姐姐却只是不断的在笔水用完以后买来相同的笔芯换上,又比如用了一段时间的枕套和被套在某天被母亲突然换掉时姐姐眼睛里会流露出一缕不易察觉的落寞,比如现在这样,在日落时突发奇想的绕远路回去看看曾经的小学。
或许是和姐姐在一起待久了吧,又或许是被姐姐的情绪所感染,他现在真的有些想回去看看和平小学。
陈夕提着装满玉米和胡萝卜的塑料袋,和聂清影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走着。
沿途的风景在这三四年时间的轻抚下终究是有了变化。脚下的柏油路黑得铮亮,新漆上去不久的白线在这条路上显得格外扎眼。
居民篮球场也搭起了墨绿色的防护栏,旁边的两个大垃圾桶泛着冲人的臭气,道路旁的老树一如从前,盛放着没有生机垂死一般的绿色。
天空已经微微泛黄,头顶的云朵向着远方沉沉压去。
陈夕侧过头看了一眼姐姐。姐姐垂着眼睛,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提着塑料袋。
“和那时候比有点不一样了啊。”陈夕开口搭话,或许姐姐想看到的,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的风景吧。
“这条路以前明明是偏灰色的,那时候这些白线和黄线都被磨到几乎看不清。”聂清影又用手指了指篮球场“以前没有都这些防护栏的,那个垃圾桶以前只有一个,不过好像比现在还要更臭一点。啊,快看那群狗狗,那只一边脸上有疤的不在了。”
陈夕又认真看了一遍不远处的那群流浪狗,“真的不在了,我记得我们以前好像还给它喂过东西。”
“那时候趁着其他狗狗去翻垃圾桶的时候你就跑过去拿吃了一半的烤肠喂它。说起来你明明不太喜欢狗狗,那时候怎么会去喂它呢。”
“就是单纯觉得它看起来蠢蠢的,总觉得它抢不过其他狗狗,哪一天或许就会饿死再也见不到它了。”
“小夕从小时候就一直很温柔呢。”聂清影说。
温柔吗……陈夕知道自己并不是姐姐所说的那样。
因为害怕小狗挨饿所以就善良温柔的拿食物喂它?那时候陈夕不过是在那条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它不像其他狗狗一样为了生存拼命地翻找食物,只是空洞的在路上徘徊,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瘦得像是一具披着皮毛移动的尸体 。
这条无论相貌还是生存方式都不堪入目的狗和肮脏的自己,在丑陋程度上几乎一致,这条狗不配为狗而他也不配为人,他们都该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是长满苔藓的石块下蠕动着的蛆虫。
陈夕想起一些让人讨厌的事,他确实脏,不过幸运且不幸的是有人比他更恶心更脏,或许有一天他们都该被压路机碾碎,被雄雄烈火烧死。
陈夕苦笑着回味姐姐刚才那句“温柔”,脑海里是小时候抓来泡在盐水里的蜗牛,是断了一边翅膀在地上扑腾的土蜂,是碎成好几段在泥地里翻动的蚯蚓。
转过最后一个转角,再往前走百来步,和平小学生锈铁门的尖顶上闪着金光。
透过门上镂空的空隙向内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相间石砖铺成的空地,空地后有一座嵌着深蓝色玻璃窗户的骑楼。
骑楼下有着四条左右对称分布的石板凳,最靠边的板凳旁分别是两条与这处空间呈九十度夹角向后方延伸的长廊,对称中心有一条通往学校深处的宽大鹅卵石过道。
整所学校仿佛都陷进了夕阳色的幕布里,静得诡秘。
“一点都没变呢。”聂清影站在校门口,手指搭在校门上。
陈夕附和了一声,侧头看着姐姐,她的眼眸里泛着若有若无的琥珀色。
“小夕还记得那张石凳吗,最右边的那一张。”
“记得,那一天我在那等了好久,说起来那是姐姐唯一一次输给我吧。”
“那次某个人明明赢了却还哭起鼻子来了呢。”
“我……我那时候还以为姐姐那么久都没来,会不会是找不到我然后自己先回去了。”
那天放学后的学校很热闹,印象里好像开放日一类的日子。
校门口停了满满当当的车,家长们脸上都绽放着笑容,低年级的孩子们手上都拿着各种各样的糖果。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仿佛是一条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在温暖的光线下流动着光彩。
而陈夕是一尾离群的鱼,空洞的坐在石板凳上,看着脚下经过的擦得铮亮的皮鞋或者华丽的高跟鞋,望着低年级孩子和大人们牵起的手像秋千一般在眼前摇晃。
陈夕听见身后的洋紫荆簌簌的落叶声,他和那些叶子一样,都在这苍茫的暮色中找不到归处,孤独得仿佛被世界遗弃一般。
“才不会那样呢。”
陈夕看见姐姐的发梢上染着一点点夕阳的橘橙色,睫毛上的流光随着眼皮的开阖变化闪动。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最后一个走掉的小孩子脸上沾着樱粉色的棉花糖,咿咿呀呀地向父亲讲述着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在他们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学校里彻底安静了下来,陈夕甚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静了下来,他不再听到洋紫荆掉叶子的声音了。
有人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在耳边轻轻地说,“找、到、你、啦。”
身后少女紊乱的吐息落在他的耳根上,痒的得像是有一小撮羽毛在挠他的耳朵。
陈夕想伸手去擦一擦他刚才因为偷偷掉眼泪而湿润的眼角,但是这样明显的动作一定会被身后的少女察觉出异常,于是他只是压低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的说“姐姐你输了,广播里的音乐早就已经停掉了。”
身后的少女抬起手,擦了擦陈夕湿润的眼角。
“小夕明明赢了,为什么还要哭呢。”
她把怀里的少年搂的更紧了一些。
“我以为姐姐找不到我了,又或者是找我找得已经不耐烦了,可是我明明就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啊,为什么姐姐没有找到我……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定是觉得我烦了要把我丢掉。”
陈夕感觉到那股滚烫的液体几乎又要夺眶而出。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啊,不管母亲如何的厌恶自己,不管别人如何对他冷眼相看,刻意针对他也好,甚至拳脚相向也好,他也几乎不会在那些魔鬼一般的家伙面前掉眼泪。
但是为什么呢,一遇到和姐姐相关的事,一想到姐姐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把自己丢掉,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的痛。
“对不起……”聂清影突然焉下去的语气里带着自责。
陈夕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才不是姐姐的错,是我太矫情太敏感了,该道歉的人明明应该是我才对,像个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哭鼻子要人哄,一天到晚只会给姐姐添麻烦,还让姐姐用那样难过的语气道歉……”
聂清影轻轻摸了摸陈夕的头。
“小夕刚才很害怕吗,没事的……现在姐姐在这里,就在小夕身边,哪也不去。”
“那明天呢,明天姐姐会找到我吗,还有后天大后天,还有好多好多天,好多好多天以后姐姐还会找到我吗?还有很远的以后,我们要是离开了那座房子,分开去了很远的地方,姐姐还会找到我吗,我还能永远在姐姐身边吗?”
“无论明天还是后天,很多很多天也好很远的以后也好,姐姐永远都喜欢小夕,永远都会和小夕在一起……”
聂清影从背后勾起了陈夕的小指,“姐姐会找到小夕的,不论身处何处,不论百遍还是千遍。小夕也要相信姐姐好吗,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陈夕点了点头擦掉眼角的眼泪,用力勾住肩上姐姐的小指。
他微微仰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女孩的长发披散下来,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琥珀色。
陈夕感到身后所有的紫荆树都在疯狂的掉叶子,无论石凳也好骑楼也好,甚至整所和平小学也好,全都在他对上姐姐眼睛的那一刻坠进了血色的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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